公立醫院如何改革？是新醫改方案中一個繞不開的命題。如何厘清和評價現有的公立醫院產權制度改革實踐，將決定著新醫改設計中公立醫院的改革方向。 本報從權威渠道獲知，衛生部組織相關專家，首度對全國醫院產權改制的全面情況進行了“摸底”調查，日前已完成了調研報告。 根據此番調研，衛生部專家對1995-2005年期間，全國公立醫院改制情況的全面“盤點”后，基本摸清了全國公立醫院改制的數量、范圍和區域分布、改制原因和特點。同時，也初步得出了對公立醫院改制的評價：醫院效益有了改善，但改制中土地和無形資產低估，實際轉讓價比評估價稍低。 沒有出現大規模的改制現象 醫院改制初發于上各世紀80年代，當時主題是對公立醫院進行管理體制和運行機制的改革，主要改革措施是改革放權，提高公立醫院的運營自主權。 而自2000年衛生部等八部委聯合發出的《關于城鎮醫藥衛生體制改革的指導意見》以后，各地紛紛嘗試進行公立醫療機構的產權制度改革，特別是在2002年國家經貿委等六部委聯合發出《關于進一步推進國有企業分離辦社會職能工作的意見》之后，大量的企業醫院通過產權改革與國有企業分離。 在企業醫院改制的浪潮帶動下，2003年、2004年，各部委和各級地方政府所屬的醫療機構紛紛嘗試產權制度改革。 但在2004年底，衛生部官員在一個論壇上明確表示“產權改革不是下一步城市醫療改革的核心內容，也不是主要內容”。2005年，國務院研究中心一份“醫改不成功”的報告，也把矛盾指向“市場化”的醫改方向。此后兩年間，公立醫院產權改制降溫，各地改制試驗基本處于停滯狀態，而對改制實踐的評價亦處于各方爭論中。 全國到底有多少醫院改制？從區域分布上看，有什么趨勢？衛生部的調研給出了結果。 衛生部的這次調研目標鎖定在醫院產權關系方的變更。即由原來政府所有制和國有企業所有或者是團體所有，變成了私人部門所擁有，或變成了股份、股份合作制的醫院。 首先，從數量上看，全國共有264家醫院進行了改制。按照行業主管部門來劃分，改制醫院三分之二發生在衛生部門，三分之一發生在其他部門(相關部委如鐵路系統醫院)。如果把改制的醫院數量和現有醫院的數量做一個比較，總的醫院改制率是1.93%。 因此，課題組專家認為，“醫院改制率不到2%，所以，總的來看，醫院的改制范圍是非常窄的，沒有出現大規模的改制現象。” 衛生部專家組還披露了醫院改制的區域分布特點 按省份來劃分，青海、湖南和海南這三個省還沒有發生醫院改制(或說課題組沒有收到上述省份的改制情況報告)，其他27個省市都有改制。 按改制的數量來看，課題組發現，從區劃總體來看，改制數量華東地區比較多。一個省內改制數量比較多(10-19個)的地區有山東、黑龍江、河北、吉林、廣西。另一個區域分布特點是，改制發生頻率高的地區是相對的落后地區，如江蘇宿遷、山東菏澤等。 課題組不僅得出了上述醫院改制數量和區域分布等整體情況，而且對哪級醫院參與改制最多、改制前醫院經營狀況進行了細致考察。 “在公立醫院的改制當中，市縣級醫院的比較多。”上述專家說，具體情況是，目前進行改制的醫院屬于市或縣級醫院的，占三分之二，屬于其他部門(相關部委和企業)的占27%左右。而屬于衛生部或者省一級的，就比較低了，屬于院校的就更低了。醫院改制以前是不是經營狀況非常差？課題組專家調查發現，改制前一年，處于盈余狀態的醫院大概占了五分之一，處于盈余平衡的占了四分之一，處于虧損狀態的占了52%左右。“窮則思變，醫院運營發生了困難，希望通過改制這種途徑進行調整。”上述專家解釋。 改制中土地和無形資產低估 誰是醫院改制的主導者？改制時的資產評估是否得當？課題組也對此進行了調查。 課題組發現，各地醫院改制的主要推動力包括相關改制政策方案的制定是當地政府綜合部門，這個比例占到了15%。如有些地區是地方政府“一把手”主推，部分是當地衛生部門“發動”。只有23.4%醫院的管理層和22.5%的職工參與了改制。 相關專家對此分析，目前醫療機構的產權改革大都是在當地政府不同程度的參與和衛生行政部門的介入下進行的，當地政府和衛生行政部門的改革思路在很大程度上決定著當地醫療機構采取的改制模式，產權交易的主體行政色彩濃厚。 “醫院的管理層和職工，是一個非常重要的利益相關者，但是在改制方案的制訂當中，他們的參與度過低。”衛生部專家說，而這也是為什么很多改制醫院，后來又改回來的原因。 政府行政主導下的醫院改制，使得公立醫療機構的國有產權交易并非一個單純的市場經濟行為。課題組調研發現，公立醫院產權交易前的資產評估狀況不容樂觀。 課題組調查的改制醫院當中，86.5%經過了資產評估，但大多為固定資產的評估，流動資產評估較少，對土地資產的評估更少了，只有三分之一改制醫院進行了土地資產評估。同時，對于醫院而言，更重要的資產如品牌、商譽、知識產權，對此進行評估的只占10%。 “我們觀察還發現，從整體水平來看，實際轉讓價比評估價稍低。”課題組專家稱，其中轉讓價格高于評估價格的有五分之一，兩者相等的是40%，還有近40%低于評估價格。 改制之后，這些醫院運營情況是不是更好了？課題組也給出了答案。 從全國看57.3%的醫院在改制后發生了變化，其中改善的有24.6%，惡化的是11.5%；虧損的醫院減少了25家，盈利的增加了25家。“總體而言醫院效益有了改善。”課題組專家稱。 對全國公立醫院改制狀況有了大致描述后，課題組專家建議，應該加快明晰相關政策意見。對于各地醫院改制的總量要有所劃定。在改制的同時，對于醫院的政策改革要同步配套，例如固定資產評估、職工安置、內部管理體制和運行機制、內部核算、分配制度等。 有關專家表示，醫療機構的改制，具體情況太復雜。改制必須劃出界限，但又不能一刀切。各地發展不均衡，很難用統一標準衡量。因此，怎么改制并不是關鍵問題。關鍵是什么醫院可以改制，什么醫院不能改制，這是新醫改中要首先明確界定的。